6. 见外公

火焰山，自己家中，牛魔王看着桌上一家人的合影，重重叹了口气。

作为龟仙人的第二个弟子，牛魔王截止目前的人生不可谓不精彩：早年他在龟仙人武天老师处学艺，学成后四处游历，当过山贼也做过好人。妻子早逝，给自己留下了个女儿琪琪作为牵挂，父女互为依靠地生活了十来年。女儿琪琪长大后漂亮又勇敢，她于武学一途颇具天赋，为爱不远万里去往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去追逐她心上良人孙悟空，并最终与对方结成眷属。

女儿自己选择了丈夫，做父亲的牛魔王固然不舍，却也是支持看好的：孙悟空是他师兄孙悟饭收养的孩子，心性善良赤诚，少年时就曾多次为他们父女解决难题，长大后他初心不改，于武道一途更是所有人中走得最远的一个。虽然存在过于单纯，缺乏生活常识等小毛病，但那不是原则性的问题，所以纵使心底满怀不舍，将女儿的后半生托付给对方，牛魔王想他可以放心。

接下来的几年时间证明他并未看错人，小夫妻婚后在包子山隐居，靠着悟空先前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赢取的奖金，妻子打理家务，丈夫习武打猎，磨合期过后生活颇为和谐。不久后琪琪怀孕，十个月后他们就有了个女儿。虽然在孩子起名问题上没能让琪琪的女儿跟自己一样姓牛这件事令他感到有所惋惜，但悟空给自己的女儿起了牛魔王师兄孙悟饭的名字，牛魔王想他能读出女婿心中对这个孩子无声的期待祝福。

接下来的几年平静而美满，女儿女婿生活顺遂，自己时不时去探望，与他们共享天伦，外孙女小悟饭聪明可爱……

谁能想到一切在女婿带着悟饭第一次去拜访武天老师时就不同了呢？

强敌来袭，自己女婿被告知是外星人，女婿为保护孩子而战死，自己的外孙女又被这世界最强大的魔头带走，未来一年后还会有更厉害的敌人即将到来。

一连串的消息砸下来，别说琪琪当场被刺激得晕倒，就连牛魔王这个做父亲做外祖父的听了都只觉眼前一黑。

才过了一天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牛魔王愁苦地想。虽然武天老师一再向他保证他们会搜集龙珠，一年后悟空就能复活，自己的女儿不必守寡；也告诉他们比克在把悟饭带走前言明是看中悟饭的潜质，打算训练她，想来悟饭的生命安全不会有问题...

可外人的安慰保证是没法抚平血脉相连亲人的焦虑不安的，牛魔王这个做外公的尚忍不住担心小悟饭在比克那里受委屈，身为母亲的琪琪只会更加焦虑。

“悟饭...呜我的悟饭才四岁，为什么你们要把她卷进那些大人的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

“她应该在家里好好学习，未来成为一个学者啊！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更合适的人去做就好了！指望小孩子拯救世界什么的，安享太平的大人们难道不该觉得脸红吗？！”

回想起女儿醒来后在龟仙屋歇斯底里的哭骂声，牛魔王夹在中间只觉左右为难。

他能明白自己老师话里的意思：假如悟饭真的有那份天赋，大敌当前训练她或许会是较好的选择。可作为外公，他完全能懂女儿的愤怒，把世界未来的命运交到那么年幼一个孩子手上实在太过儿戏。

不过女儿……悟饭才四岁你就要求孩子读书写字甚至要请家教补课什么的，其实也实在太早了吧？这个年纪的孩子当是无忧无虑玩耍的时候啊。

过两天自己再去看看琪琪吧，牛魔王想，留自己女儿一人在包子山，做父亲的终归放心不下。

万一琪琪真的太过牵挂悟饭，一怒之下去找比克大魔王那就糟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门口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外公！外公！我是悟饭！请问您在家吗？”

“？？？！！！”是悟饭的声音？！他没听错吗？

一阵兵荒马乱后，仔仔细细打量坐在饭桌前以有教养但飞速姿态扒饭的小女孩，牛魔王忍不住擦了擦眼镜，感慨万千：“真的是悟饭，你长大了啊。”

距离这个孩子被悟空带着去往龟仙屋其实不过过去了两个月，在那之前自己刚刚去探望过他们，可在牛魔王的眼中，自己的孙女却似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其实不过是身高稍微长高了一点，脸稍微尖了一点，本来肉乎乎的胳臂初现肌肉的线条。就连之前被琪琪遗憾的，如同她父亲一般会蓬松支楞的头发也依旧很有精神地翘着，只是比先前更长了些。

可就是不一样了，牛魔王于心中再度确认，在他上次探望时候，自己的外孙女还是个有些胆怯怕生的孩子，她躲在父母的身后，尾巴在身后一摇一摇的，悄悄探出头用好奇的眼神来看他，直到父母一再鼓励才走出来，怯生生地喊他外公。

琪琪曾半是炫耀半是遗憾地提起过，自己的女儿悟饭虽然很聪明，却因为从小一直在包子山中长大，没见过几个外人，因而性格腼腆怕生。正因此当悟饭年满四岁，悟空提出要带她去见一见龟仙人以及其他朋友时，琪琪当即答应了——武天老师那里很安全，多见见外人或许能让这孩子胆子大一些。

可是现在，这个孩子精神面貌改变了很多，她站在自己面前，挺直腰背，眼神清澈而坚定。

明明该为悟饭的变化感到欣慰喜悦，牛魔王却只感到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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