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星星慢慢蠕动着靠近了。

它身上的那些附足正在努力往前游动着,如同拨弄开水流的船桨。

“……既然如此,”它换了敬称,“许久未见,我陪您熟悉一下这里吧。”

学者星星骤然插话:“凭什么是你,我和外交官也可以。”

纪评:?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有种自己暗地里给人起绰号结果被人听见了的尴尬感……他发誓他只是想更方便的辨认这些星星。

国王星星解释说:“我们和您牵连很紧密,所以您想到的,和我们有关的,我们可以感知到一点。您也可以反向感知,作为我们这次……难得的见面的第一步。我们归属于您,永远追随您,愿意向您献上自己的一切,听您调令。”

它说的很平静。像是正常的说话,也像是某种含着不明意义的颂词,空间在缓慢荡漾着,出现水波一样的涟漪,无数的意识情绪都像是这水波里飘荡着的白絮——外露出来的,毫不掩饰的喜悦,这些星星一直在高兴,在欢呼。

但在更深的地方,纪评听见混沌的、凄惨的、呜咽着的,重重叠叠的哀嚎,像是冰冷的雪水、独自腐烂的水底污泥,被关在海底……如果有人侥幸得见,或许只有被拖下去这一个下场。

但这些哀嚎不想把纪评拖下去。

纪评敏锐察觉到,在他“反向感知”之后,有相当一部分情绪变成了恐慌、担忧,表现出来就是那些抱团的附足血瘤发着抖,甚至有不少又不稳定起来,和身边的“撕扯”在一起。

纪评:……

他真的很想说……很想真情实感的问问一代群星,到底是怎么忍心把这些小可怜丢下的?如果一代群星真是被迫陨落的话就当他没说。

……他好像又听见了滴答的水声。

是哭声吗?他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到哭?

意识又开放一层,他别扭的想要捂住自己的额头,仿佛这样就能缓解些微不适,但伸出去的不是手指而是附足。那是他的附足吗?他应该长有这样蜿蜒的、扭曲的、黏糊柔软的附足吗?

他在撕扯别人吗?还是别人在撕扯他?他为什么要撕扯别人?恐惧?害怕?混沌?失去理智?他感到疼痛,又感到畅快,仿佛自己的身躯被人撕下,又仿佛自己正在掠夺别人的一部分。

他在哪里?他在轻盈的飘落、游荡,他看见自己笨拙的同类拖曳着笨重的身躯,前一秒还欢喜自己没有更深的坠落,下一秒就被同类抓过去,变成了附足里紧紧攥住的猎物。

他在做什么呢?他在捕食,他在无聊的消磨时间,他抓到了小小的血丝、小小的黏膜……没什么用,但他高兴,他一口吞下,他没有收获饱腹感,但他听见了哀求。

哀求是什么?不重要。

无数意识交融在一起,串联着、杂糅着,而文字是最低效的交流方式。当彼此接触,共感即为交流。

纪评恍惚听见了“滴滴答答、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雨滴坠落在地面上,像是鲜血滴落在手心,也像是无数流星划过天空。

繁星……

意识坠入更深的滴答滴答里,他先看见一只眼睛。眼睛在眨眼,在哭泣,它的身上趴伏着数不尽的虫豸。这些虫豸在以它为食,在贪婪吸收着能吸收的所有养分,而对它的痛苦坐视不管,无视它的脓液、肿包。

最初的这只眼睛很愤怒,它要报复这些虫豸,所以它摇晃自己的身体,它破碎自己的眼珠,它制造地裂、制造山火,宁可自己不复存在也要让虫豸消失——

可虫豸在哭泣。

它们、他们在哭着说、哭着祈求:“如果您真的存在……如果神明真的存在……救救我们吧……我们愿意向您献上自己的一切。”

于是繁星权柄应运而生,那就是信仰的起始。

最初仰望天空的虫豸看见了星星,他以为那是神明。

最后倒在天空下的虫豸还在祈求神明,他忘了、他不知道自己身下的、正在制造灾难的、正想要和他们同归于尽的……也是无数星星之一,也是他祈求的、神明的一部分。

可星星又是什么呢?

焦灼的山火是它、地裂是它,那些痛苦祈求的虫豸也是它……谁敢说那些不是它的一部分?它用它的躯体孕育出虫豸、供养着虫豸,所以虫豸也理应回归它、拥抱它,将自己的一切献给它,因为那些本就归它所有。

是这样吗?

是。

……不对。

星星是……球体,天体,自转、公转、岩石、岩浆……纪评努力的保持清醒,生灵在星星上生存,感恩星星提供的物质和保护,这是抚养……或许这种“抚养”不够天经地义,但也没人告诉过那些无辜的生灵……星星有意识,会哭泣。

他从这庞大的自厌、自苦的“情绪”里脱离出来,看见无数的、无数只眼睛,也看见环绕其间的数不尽的、流转着的墨色,像是粘稠的液体,又像是虚无缥缈的气体……

那是“污秽”。

它们催生无尽异变,催生出发疯的信徒、发疯的神明,纪评也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他注视着自己肿胀的手掌,注视着自己发青的嘴唇,注视着自己凸起骨刺的后背,自己的发黑褶皱的心脏,自己的一切。

他觉得阵阵作呕——这样丑陋的器官是他的吗?他还有手掌吗?还有嘴唇、喉咙、胃、肺这样的器官吗?如果他没有的话……他又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如果器官都退化、消失。

可他厌恶附足、触手、吸盘、旋齿。

那他应该是什么样?正常人应该是什么样?但那也只是生命的一种形式……而他可以呈现另一种形式?所以这是正确的吗?

……

冰天雪地里,交错的意识纠缠着、剧烈震荡着,引的在这里安静阖眸的躯体也发生不稳定的形变,骨骼出现不稳定的畸变,仿佛生出骨刺,生出触手附足,又像是消融,在融化成一滩毫无意识的水团。

缩在边上的绿芽担忧的想靠近,又被忽而出现忽而消失的触手吓得浑身僵直。“钢笔”在发抖,它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也没有多少意识,它只是侥幸沾了一点文字与知识之神的光芒,侥幸有一点趋利避害的本能……现在它想避开危险,这很正常,谁也不能怪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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