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家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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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芙的生疏有礼，不免让崔玉有点心灰意冷。

两人再见面是尴尬的，但崔玉此刻更多的是气愤，“你没回襄州守孝，是被他拘困在上京了是不是？”

“大人误会了。”

“我能帮你！”

崔玉一脸的诚恳真挚，像极了当初决心迎娶她时一样。

可后来她辜负了崔玉，他也娶了魏滢。

魏芙本就对他有愧疚，如今听闻他仕途顺遂，官居五品少卿。家有爱妻，生活比之从前好上无数倍。

她为他高兴。

也清楚不能掺和到他的生活中去，这对彼此都是最好的。可崔玉是个实心眼的人，与其和他扭捏不如言语直白，“大人怎知，我不是心甘情愿留在他的身边享着荣华。何须你来帮衬，扰我富贵。”

崔玉瞳仁瞪大，一脸错愕。

魏芙死死捏紧掩在袖中的手，忍着胸口处的尖酸继续装起刻薄无德，“说句不中听的。当初我之所以和你书信往来定情，是因为见你老实好骗，想必日后稍耍些手段也不会质疑我非完璧之身。”

“后来，我亲眼见到你家境贫苦，统共加起来不过一套矮房。更可怕的是，家中还有个需要日日服药的老娘伺候。”

她每说一句，崔玉的脸色变白一分。圆领的青色襕衫本穿在他身上显得温润得体，现下因肩膀的坍落，显得毫无美感。

半天他喃喃一句：“我以为你不在乎。”

“我在乎。”

魏芙心一横，“你以为当日天香楼会客，真是萧谨润一手策划吗？”

崔玉眸中迸出绝望。

“不过崔大人如今升迁，仕途顺遂。倘若你能尽早将痨病的老娘赶出上京，我兴许能考虑弃了萧谨润，与你旧情复燃。”

她恬不知耻地将这番话说出来，崔玉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从未认识的陌生人。绥朝孝道为大，崔玉又是其中典范，必然不会答应。

果真崔玉自嘲般苦笑了两声。

“往后再见，还请不要停轿阻拦，我没那么多时间陪大人闲谈。”

魏芙不敢再逗留下去，生怕憋屈的泪水会滚出眼眶，那真是功亏一篑了。

直到她走出小巷子，消失不见了，崔玉还维持着垂颈塌肩的模样，像生根长在那里一样，久久不曾动弹。

直到崔府的小厮见他久未归家，便跑上街寻找，在巷口瞧见他的马车才急切地跑上去禀报：“爷，家中出事了！”

崔玉动了动眼珠。

小厮急道：“夫人正与老夫人在争吵呢，眼看就要动上手了！”

“回府。”

崔玉这才恢复理智，上了马车。

人还没进府门，刚拐过影壁就听到里头好大一阵动静。魏滢气得面红耳赤，指着崔母破口大骂：“老妖婆，罔你活了这把年纪居然不知好赖！做出这等腌臜不要脸的丑事，那是我的嫁妆，你敢拿去填补你哥哥的钱款漏洞！拿着我的钱银去做好事，你个不要脸的货色！”

这番话不止崔母吓了一大跳，府中的老妈子和丫鬟也都惊得嘴里能塞下整个鸡蛋。

崔母瞪眼呵斥：“什么嫁妆不嫁妆，你既嫁进了崔家，东西便都是崔家的！我是你的婆母，你理应孝顺恭敬，天杀的这般泼妇辱骂长辈。”

“你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刁钻货色，敢说我的东西是崔家的？”

魏滢叉腰跺脚，指着她尖叫：“你好大的脸面。我一个官家千金下嫁寒门，你不感恩戴德捧着我还敢这么欺压我？你扯着你那只皱皮老耳朵听清楚了！要不是我嫁来崔府，你的宝贝儿子能受到我表哥提携，升迁搬府宅？该是你们孤儿寡母得来孝敬我！”

崔玉进门正好听到这句话。

尖锐得如同把利剑扎到他的心坎里，他倏地想到魏芙在巷子里说的那番话。

此刻只觉得自卑而压抑的情绪如乌云盖顶，落下惊雷。

“你、你！”

崔母瞧见他回来，立刻捂着胸口要倒下去。旁边的老婆子赶忙搀住她，给她掐人中。

魏滢背对着崔玉，并不知晓他回来，见到崔母这般德行，因为是被自己骂输，当下乐得拊掌：“让你和我斗，没有分寸的老鸡婆！”

“住口！”

崔玉勃然怒喝，吓了魏滢一大跳。等她转身去望声源来处，冷不丁左脸被掌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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