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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那便，杀之
“——你们道君到底几时才来？”
前殿内，已等候了半个时辰的灵山巫谢脸色阴沉。
然而值守大殿的大弟子宗斐仍然是那句话：
“道君稍后便至，请巫谢稍安勿躁。”
巫谢冷冷从鼻腔哼了一声。
“你们道君去人间界一遭，架子倒是愈发的大了。”
他们灵山一族，独立于修界宗门之外，乃神祇在人间的代行者。
修界上至七大宗，下至林立如云的小门派，若见灵山巫族前来拜访，哪个不是诚惶诚恐，敬为上宾？
从前的昆吾仙境对他们倒也还算尊敬，唯独到了这一代的天枢道君……
“渡劫归来，天枢道君修为又有精进，昆吾仙境正如日中天。”
灵山巫女唇角弯弯，自下而上地抬起眼眸，即便隔着轻纱瞧不见真容，也能看出是个举世无双的美人。
真是……让人难免心神微漾。
天枢道君温声徐徐，自殿上起身。
巫谢以为他是不知详情，立刻补充：
“这并非寻常祸患，道君，巫咸大人扶乩的结果称道君未来将死于一男一女之手，飞升梦陨，就连昆吾仙境也……”
她的目光隔着轻纱打量着这空荡素雅的大殿。
灵山巫女答道：
说话的女子挽着高髻，轻纱垂落，恰盖住她小巧琼鼻，露出一点微翘朱唇。
“巫咸大人昨日扶乩，窥得一线天机，这天机与昆吾仙境的命数有关，我等才连夜兼程赶来，欲为道君避祸就福。”
灵山一族擅卜天机，她不知见过多少看似光风霁月的修士，为预知自身命数而向灵山屈膝讨好。
“久等了。”
“扶乩之事，我会亲自前往探查，巫女与巫谢这段时间，可在昆吾落脚小住。”
灵山巫女大约是被轻纱蒙眼，看不真切，仍道：
“哪里的话，登仙台大贺未来得及赴宴，还望道君见……”
天枢道君笑意如常：“不必了。”
良久，上首的道君含笑问：
“灵山此番相助，所图为何？”
灵山巫女和巫谢脸上难掩异色。
那些人对自己那乏善可陈的一生都如此重视，可这位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的修界第一人，听到自己未来将会死于非命时，竟如此不为所动。
巫谢微觉尴尬。
“既有过姻缘，从前守元阳而远女色一道，应该也不作数了吧？既然如此，灵山便斗胆，与昆吾仙境缔结婚契……”
“听闻道君入人间界渡劫时，曾与一凡女有过姻缘？”
那道打在手背上的灵力还有淡淡的灼痛感，灵山巫女没有开口，倒是巫谢脸上堆满笑意，连忙道：
“飞升成仙指日可待，眼看着，是不需要我们灵山的帮助了，自然有不讨好灵山的底气。”
这位道君果真一如既往的观音面、寒冰心。
大殿寂静无声。
一道浑厚灵力倏然而至，打得她不得不收回手去。
想到临行前，灵山对自己的嘱托，她垂眸，嗓音愈发柔顺：
“道君纵然看得开，可道君的性命并非道君一个人的，您的生死也关乎整个昆吾仙境的兴亡，关乎那些一无所知的弟子们，几位昆吾长老都已默许，道君，却要拒绝灵山的帮助吗？”
视线转了一遭，落在了殿内唯一的艳色上。
一枝插在白瓷瓶里的宫粉梅花。
他语气平静，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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