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宴思考了不过三秒的时间，然后低声否决了楚冲的建议：“殿下，宴认为此举不妥。”
他原本的打算是，在齐献公还是地里的小白菜的时候，对其温情脉脉，来日凭借着这份情意，避开杀生之祸。当然，除了改变历史上原主的命运，他还有别的私心。
他日齐献公扬眉吐气，成为一代明君，而他也能青云直上，成为青史留名的臣子。现在他是楚冲的伴读，想要和楚翌建立深厚的友情，深得后者信任本就不易。
现在楚冲让他去欺负楚翌，他又不是嫌自己命长。
楚冲眉毛一挑，眼睛瞪得溜圆，但并不显得可爱，而是多了几分凶狠：“你忤逆我？你要记得，你是我的伴读，不是楚翌的。”
楚冲的年纪，连少年都算不上。但为最受皇帝宠爱的儿子之一，他从小骄横惯了，容不得旁人违背他的心意。
等级的森严制度和皇室威严不容侵犯，这两点刻在楚冲的骨子里，也流淌在他的血液里。刘宴看着这小少年，很清楚的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但他并不惧怕这少年人的凶狠，低垂了眼睫，柔声笑着安抚道：“殿下多虑了，宴自然是殿下的伴读。只是正因如此，宴才不能遵从您的这个命令。”
楚冲气焰消弭了一些，因为愤怒而溜圆的眼眸也恢复正常的大小，但语气还是有些冷冰冰的，听上去就像是个别扭的小孩在发脾气：“那你说，你为了什么拒绝我？”
刘宴个头比楚冲要高上那么一截，他单膝弯曲，将视线与楚冲齐平，伸手将楚冲落下来的发丝撩到他的耳后，笑容里有几分无奈地纵容和宠溺：“世人皆知我是殿下的伴读，若是由我出手，陛下便认为是殿下指使的我。宴不畏惧陛下的责罚，但又怎么能忍心让殿下因此被责怪。”
有皇后在，楚冲当然可以把过错推到他的身上，受罚的也是他。但刘宴把谎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楚冲被他这样专注地注视着，脸一红，也没有计较刘宴的冒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刘宴眼角的余光扫过先前楚翌在的方向，对方已经萌生了去意，显然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他不自觉松了口气，楚冲却又道：“那到时候便叫那个人的伴读过来吧。”
让刘宴去做这些事情，那受罚的是他的伴读。如果是楚翌伴读制造的意外的话，父皇肯定也怪不到他的头上。在前几日大殿上，楚翌想和他抢人的仇他可还没报呢。
这一次刘宴也没有什么法子拒绝，只得给楚冲出主意，顺带着尽力将自己从其中撇出去，他定了定神，身上从楚冲发冠上轻轻拂过，修长的手指捻着一朵半透明的腊梅花。
他执起楚冲的手，将那花瓣轻轻放在对方白嫩的掌心，用低沉而略带蛊惑地嗓音循循诱导道：“殿下聪慧，这法子确实好，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有别的更稳妥的办法……”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楚冲会在十岁那年因为一场天花失去性命，而皇后因为失职，被打入冷宫。但在这之前，他决不能明着和楚冲对着干，免得还不等到那个时候，他就因为被厌弃落得比原主还悲惨的下场。
温习过了太傅布置下的课业，楚翌又举着自己的小短手修剪花枝，他的眼神专注，像是在完成一幅伟大的艺术品。
艳丽的花朵插在羊脂白瓶中，晶莹剔透的露水顺着花瓣的经络滑落下来，打湿了少年宽大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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