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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眠上仙，有人求见。”
把守洪荒天狱的仙卫摇响了烟萝照影界外的浮烟蝶叶铃。薄若轻纱的流烟环绕住蝴蝶形状的黛色新叶，叶片晃动触及到烟壁，便能发出渺远悠长的铃响。
四十八个芥子空间各有各的连通信物，比如叁号天狱的菩提般若珠、贰拾陆号天狱的天海云游舟以及肆拾伍号天狱的彼岸往生花等等，皆是狱内狱外传讯用的法宝。
“我还可以外出？”
玉眠将脑袋枕在自己十指交叉的手掌上，闻言不由得睁开了假寐的双眼，她还以为要等到十万雷劫降临的那天才能再“重见天日”了呢。
“如理帝君未曾下令禁足。”
仙卫伸手接下对方递过来的放行令牌，令牌正面有着如理帝君肆意狂放的亲笔签名。仙卫核实无误，恭恭敬敬地朝洪荒天狱内说道：“有人前来探访，玉眠上仙自可决定见或不见。”
“倘若玉眠上仙应允见面，地点仅限于洪荒天狱三步之内。”
“离身洪荒天狱后，斩仙枷锁失去了芥子空间的灵力压制会得以显露原形，还望上仙提前做好准备。”
“多谢仙卫告知。”这时候能来看望她的，除却天界这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的四五神仙，想来也只有不缺山的那几位狐朋狐友了，“玉眠明白了。”
来人果真在玉眠的意料之中。
待玉眠踏出烟萝照影的时候，对方已经在洪荒天狱的界门外支好了有模有样的茶摊，梨果桃胶饮的香甜气味一下子就扑进了玉眠的鼻子里。
“真是……怪熟悉的味道。”玉眠的手脚上都缠绑着斩仙箭留下的灵力枷锁，金色的灿光从她的身上一直延伸到旁人无法窥视的洪荒天狱之内。
姜玦的视线第一时间就望向了玉眠心口那道狰狞的箭伤，四条金光大盛的粗硬锁链纠缠着从血肉淋漓的孔洞中穿过，害得玉眠每走一步都要先停在原地喘上口气。
“怎么不说话？”
玉眠把自己在烟萝照影内闲得无聊，回忆着柳家二娘的手法，编一点再拆一点，好不容易才编完的花环戴到了姜玦的头上：“在里头的时候，我就想着说，要将这个花环送给出门后第一个见到的人。”
“戴花环的小狐狸，你可别不说话呀。”
“族长大人一语不发的样子，连我都有些害怕了。”
玉眠支着下巴，上下端量了一番姜玦的打扮，唇角翘起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旧友重逢的大好日子，公子能否赏脸笑上一笑？”
姜玦眼底是令人心惊的哀恸，他扶上玉眠肩头的手掌正在显而易见地剧烈颤抖着：“痛吗？”
“早就没感觉了。”
玉眠说的不是假话，斩仙箭穿云破胸的那一刻，体内痛心彻骨的疼痛让人痛不欲生。但是约莫一炷香后，说是麻木了也好还是习惯了也罢，就不再觉苦痛难忍。
“小狐狸怎么不好好地待在逍遥自在的不缺山，反而跑到这一等一无趣的地方来了？”她撑着姜玦变出的小方桌气喘吁吁地坐下，痛是不怎么痛了就是链条太重累得慌。
“我来带你离开。”
姜玦说出口的话差点儿震得玉眠一个轱辘就要摔倒在地。
“我不会离开天界。”
“无论对我是何种处罚，我都一概遵从帝君的判决。”
玉眠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姜玦的手背，好说歹说才算让他冷静了下来：“我玉眠身上有许许多多的不足之处，但自觉最大的一项长处便是知悔而改。”
“杀人偿命，殺神天谴。”
“这些连凡间牙牙学语的幼童都知晓的道理，我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这一回轮到玉眠给姜玦倒上了一杯梨果桃胶饮，说来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每每玉眠想喝上一杯桃胶饮的时候，手边的杯盏总是早早地就被人斟满。
从来不用担心会没有喝的。
玉眠的指腹摩挲着光滑的杯沿，感受到手下的热意，她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这果饮竟然还是热的。她心头感激，冲姜玦笑了笑，用食指指背将装好了梨果桃胶饮的杯盏推到姜玦面前。
“刚好趁热喝。”
“你不愿意……离开天界……”姜玦的话说到半途无端止了口，用参透红尘的了然目光瞥了一眼玉眠后才不紧不慢地继续了下去，“是因为……容隐神君？”
玉眠原本兴致勃勃咽下的果饮愣生生卡在了喉咙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她弯腰捶打着自己雪上加霜的胸口，好半天才缓过了气来：“咳咳咳，为什么会这么想？”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姜玦对着满头雾水的玉眠解释道，虽然玉眠听完也不见得有多明白了几分：“这句话不是在说你，是在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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