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暖炉和月，再谋乾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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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明灭，恰如人心明灭。

李凤蛟察言观色，见座下众臣脸上并未生出厌恶之色，便引经据典继续说道，“战国时期，秦国嬴驷为太子时，私杀平民，藐视国法，一度触犯了禁条，嬴驷的父亲秦孝公嬴渠梁将嬴驷贬为庶人，后来，嬴驷走遍山川大河增长才干，登上王位后北扫义渠、西平巴蜀、东出函谷、南下商於，最终成为一代霸主。”

李凤蛟环顾一周，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试问，咱们谁在年少轻狂时没有犯过错呢？谁又没有几件另自己后悔难当的青春往事呢？古人常讲‘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在座都是淮儿的恩人、恩师，如今，这孩子已经改过自新，还请诸位给淮儿一个精忠报国的机会，也给陛下的血脉一个机会，将来功成，我李贾必结草衔环，以报厚恩。”

李凤蛟言辞恳切，在场之人无不动容，谢安、冉闵、桓温等几人更是双目晶莹，懊悔婉叹不已。

一时间，殿内充满了悲伤的气氛，只有大将军陶侃，仍然面无表情，只不过轻轻动了动嘴唇。

这位当朝皇后平静了几分，缓缓起身，对殿下诸臣深深施福，轻声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没什么主见和格局。今日诚招诸位勾股之臣于此，特来问计，还望诸位大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各位，淮儿的命运，拜托啦！”

包括陶侃、谢裒在内的所有人一并起身，磕头叩首，异口同声说道，“微臣愿为殿下效命，万死不辞。”

众臣宣誓效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所谓上船容易下船难，当初，他们为了家族振兴和荣华富贵选择了支持或暗中支持太子，并在十几年前挑起了天妖案，如今，太子刘淮被废，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和他们身后的家族，随时会面临倾覆之危，特别是谢、桓、荀、王四姓五族，如果刘淮事败，他们在朝中再无人帮衬，五大家族会立即被悍如猛虎的江锋剪除，他们从此便是无根浮萍啦。

面对这种局面，在座的所有人都已经没有了退路，更不能半途退出，只能死命力保刘淮，以图再成，即使不成，大不了，大家一起死翘翘。

人是一种复杂的动物，他们好似一只饕餮，一个个贪婪无比，既想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又想光宗耀祖名留青史，可很多时候，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往往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会百般斡旋，会委曲求全，会选择去做半个圣人，会容忍自己在一定的道德准绳和心理底线下，做一些龌龊和有违本心的勾当，这种事情在帝国庙堂里屡见不鲜，我们常称他们为黑与白之间的另一种颜色，灰。

裙带关系，利益勾连，人情往事，师徒情分，这种灰色力量极为强悍，可以左右一群人的离合，就连纯白如谢安之流，也无法免俗地卷入其中，并且无法抵抗和脱身。

庙堂只是茫茫天下的一个缩影，人间的事，又有几个人能说清楚对与错呢，又有几个人能分清楚黑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