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外祖母也是给这消息惊醒的,任想容不是她亲生外孙女,更加不曾与她相处多久,可到底是活生生的小姑娘。她心疼,更害怕阿辞会崩溃。

但任丰年就这么面色苍白的坐在铜镜前,一声不响。

路外祖母红了眼,对小外孙女道:“阿辞,外祖母去把……想容带回来,你好生在这儿等着,好么?”

任丰年在自己惨白的脸庞点上胭脂,对老太太轻声道:“外祖母,让我去。”

任丰年穿上家常的衣裳,好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闺女,但路外祖母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阻止道:“阿辞,你面色不对,还是好生休养。这事让家长来做。”

任丰年淡声道:“想容会怕,她在长安除了我,再没有熟知的人了。我这个姐姐,怎样也要亲自把她领回来。”

任丰年踩着下人的脊背上了车,直奔镇国公府里去。

任想容的身子被放在一间简陋的小屋子里,看守的下人见到任丰年,只道:“任姑娘,郡主说了,您要带走里头的……就请先去见她。”

任丰年没有什么表情地说好。

嘉和郡主坐在小亭子里吃茶,茶香裹在唇齿间,清新醉人。

她见任丰年来,还笑着招手:“任姑娘啊,来啦?陪我说会儿话罢。”

任丰年看她,牙关咬紧止住颤栗道:“郡主,我妹妹……”

嘉和郡主托腮一笑:“任姑娘,你妹妹冒犯我了。我不过命下人在太阳下教训她一顿,不成想她这般不经打。”

任丰年盯着她,深吸一口气:“不知郡主手下,失了多少人命?不怕她们半夜来找你么?”

嘉和郡主哈哈一笑:“我有何怕的?只有无端妄想的人才会怕,因为她们不配,她们从来不够坦然。而我,有身份有地位,那些人也不过是自怨自艾的亡魂,怎配让我心生忧虑?”

任丰年奇异的笑了笑道:“郡主说的有理呢。”

她很想歇斯底里的去争辩,破口大骂,甚至把眼前的女人生生扼死,但仿佛内心深处有一道密实的大网,牢牢锁住了那些冲动。

嘉和郡主却不打算放过她,她站起身,华服在阳光下泛着雍容的微光。她笑道:“你还没明白么?你若再不自量力下去,我会把你的姐妹,你的母亲,和外祖母,都处置了。她们没有犯错,我也会想尽办法让他们冒犯于我,我会折辱她们,就像想象中折辱你这样。”

嘉和郡主凑近她,看到年轻的姑娘脸上的泛冷的恨意,微微一笑:“但我不会杀你,因为他不喜欢我动你。但他对旁人都无所谓呢,你要知道,他将会是帝王,一个冷静理智的王,不会为了几个升斗小民与镇国公对的。因为我们是他的筹码,而你的亲戚家人,只是他无聊的负担。”

任丰年柔和一笑:“是么?我想你说得对。”

嘉和郡主正想伸手,任丰年却轻柔的拉住她的手,对她用口型说了三个字,近乎温和的看着她。忽然,反手就是一个狠戾的巴掌,皮肉的脆响使人听着就疼。

嘉和郡主被她扇的斜摔到地上,有些不可置信,抖着嗓音,捂着脸尖叫:“你疯了?你这个贱婢,也不看看自己是谁?来人按住她!”

任丰年垂着头,并没有反抗便被按住了。嘉和郡主的面色有些扭曲,她拿尖利的丹蔻划过任丰年的脸,流下几道血印子。她内心深处紧紧防护着的尊严,被任丰年一巴掌打的支离破碎。

从小,她就不受父亲的喜爱,人人都说她样貌平平,文采平平,也瞧不出贤淑有德,比起她的姐姐是那样庸俗的人。可她是嫡女不是么,为什么她要成为衬托别人的附庸?

她要让所有沾沾自喜的女人,都在她面前俯首,要撕烂她们自以为是的脸。她开始喜欢被人惧怕,这样才能显出她的非凡。可是任丰年这般毫无顾忌,便好像把她的一手铸造的心防扔进最不堪的泥泞里。

一道冷淡的声音打乱了她的思绪:“嘉和,你在做什么?”

那人站在不远处,身后是侍候的宫人,他像往常一样冷着脸,可这次好像浑身都泛着阴冷。

嘉和郡主有些慌张,明明她想好的,不会动任丰年的,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对!一定是任丰年实在太恶毒,太讨人厌了。

嘉和郡主对他跪下,抖着嗓音道:“不是这样的,殿下,是任姑娘先打了臣女。”

任丰年挣脱仆人的手,转身看着那人,好像有些陌生的打量他,站着不行礼。

太子没有再理睬嘉和郡主,三两步上前握住任丰年的手,再以指腹摩挲她被划伤的脸。

任丰年棕黑的眼里终于泛出一点泪意,闪了闪,却消失不见了。她说:“殿下,我想把我妹妹带回家安葬。”

太子沉默的看着她,才缓缓开口:“可。”

任丰年看着他:“殿下,我要你为我杀了嘉和郡主。”

一旁的嘉和郡主面色突的发白,像是没预料到任丰年的直白:“殿下……”

太子只是看着任丰年:“理由。”

任丰年说:“她杀了我妹妹,我恨她。”

太子的手抚过她纤细的脊背,只是哄道:“年年,这不合规矩。你乖一些,回去好生歇一会儿觉。”

任丰年哦一声,好像没什么感觉。

任想容的脸被打肿了,任丰年能从她的脸上看到浓重的淤青。她露在外头的手,和面颊上皆是青白的,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任丰年跪在地上抱住她,无声抽泣。

她很讨厌这个妹妹,无礼无知,小时候抢走父亲的宠爱,长大了还让她这样伤心。

任丰年即便厌恶任想容趋炎附势,惯爱抱贵女的大腿,可也不曾厌恶到想她死的这般凄惨。人生有百态,任想容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很庸俗,很普通的姑娘。她想,想容死的时候是怎样的绝望。

任丰年伸出手,颤抖着为妹妹合上眼睛,可是想容的眼睛怎样也合不上。她再一点点摩挲任想容的浮肿的面容,抬头深吸一口气,用白布盖上了。

太子这次不曾离开,他在华贵的马车里远远的跟着任丰年,直到任丰年一行人入了府门。

路家请了高僧做法超度了四十九日,才把任想容安葬了。任丰年没有再哭过,即便遇上匆匆赶回来的路氏,也不过是轻轻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平静,却每日都睡不着觉,睁着眼看天明的日子连续了很多天。

终于在一天夜里,李琨来了。

任丰年坐在床上偏头看他,月光下的少女有些瘦削苍白,无辜的惹人怜。她凝视他,拉着他的手在脸上摩挲,声音娇润而颤抖着,半晌才问道:“哥哥。你愿意为我杀了嘉和郡主,娶我你的正妻,发誓为了我保护我在意的人么?……或许在你看来这样的问题很可笑,但我仍旧很不甘心。”

他看着她,声线紧绷而优雅,眼中沉肃:“我允诺你,会为你除去嘉和。可是年年,孤能做到守你一生一世,护着我们的孩子,但绝不可能保全你背后的一切。这是嫁给孤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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