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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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了他。”

玄解从那团布里站起身来，他从不与沧之外的妖说话，说得更准确些，若无必要，他甚至不太愿意跟沧说话。

对如今的玄解而言，交谈既无意义，也无必要。

白日的争斗就已经耗去玄解绝大多数的精神，只是他不太明白赤水水为什么会生气，本能预感到对方心中翻涌的怒火。然而这怒气毫无征兆，来得太过突兀，与敌意并无不同，于是他也龇牙咧嘴以最原始的模样反抗回去。

玄解出生太早，懵懂开了灵智，可这并不意味他对自己一无所知，他与这些妖族并非同类，感情自是十分淡薄。烛照这一族天生就是这样的性子，即便是同族甚至亲眷都难有深情厚谊，他如今说这一句，与其说是想要夸奖或是解释，倒不如说只是单纯觉得既然赤水水说了话，自己也该问些什么而已。

“只有你自己？”

沧问他。

“只有我自己。”

玄解回答道，神态就像在说他今天刨了个坑那样稀松平常。

这让沧一时觉得他有点可爱，又觉得有点好笑，于是把玄解抱了起来，拿布仔细擦干净了四肢，毕竟一张床他们俩一起睡，这小子要是浑身泥点子，到时候麻烦的绝不是玄解。

“你只是杀了小的，还有一只大的，要是没有赤水水在……”沧顿了顿，等着玄解说话。

玄解理所当然地回答他：“那就再吃掉大的。”

“你吃得掉吗？”

“可以。”

玄解舔了舔自己受伤的前爪，声音还很稚嫩，听起来却很坚定。

沧觉得玄解不是在撒谎，当时黑蛇要吃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的，毫无半点胆怯，甚至上去补了一刀，将那内丹硬生生刨了出来，真不知道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该说他胆大妄为。

“我做得不对吗？”

玄解后知后觉地疑问道。

沧并不是好为人师的性子，他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玄解没有说什么，只是专注地舔舐着前肢上的伤口，带着种平静的冷漠，简直不像个孩子。过了有一小会儿，他才发问：“那他为什么生气？”

这小子倒是很自信。

沧在心中暗暗发笑，尽管他已经料到玄解不认为自己有错，可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这个问题天真又懵懂，纵然沧从那张黑色的兽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来，却依旧听出了玄解并不常见的稚气，他很稀奇地打量了会儿玄解，缓缓道：“因为赤水水很担心你，所以你去杀山魈，他才会这样愤怒。”

“愤怒是因为担心？”

玄解抬起头来与沧对视，见沧枕在床头，一袭长发如冰雪流淌，神情似笑非笑，不知他为什么会将这两种东西放在一起说，同样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不禁油然而生出许多困惑不解来，斟酌了会儿用词道，“他刚刚想攻击我，跟猎物一样。”

沧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他伸手抚了抚玄解的头，坐直起身：“他跟那些野兽不一样，是怕你受伤，所以才生气吓唬你，你害怕了自然就不会去做他不希望你做的事了。”

“他想掌控我？”

玄解问道。

这个回答让沧愣了愣，他惊奇地打量了会儿玄解，想了半天才说道：“并不是这样……虽然这种感情有时候的确会变成这样，但赤水水不是想掌控你，他只是关心你，担忧你的性命，就像那天我在火灵地脉的时候不想黑蛇吃掉你一样。”

这次玄解没有回答，他还在思考，而沧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他，见玄解不说话，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去杀山魈？”

“杀其他的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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